淮河,流淌着动人的歌

——蚌埠民建会员、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泗州戏传承人、国家二级演员周斌剪影

作者:邵体平 胡蔚林 责任编辑:郑楠 信息来源:民建安徽省委网站 点击量:6109 发布时间:2019-04-13 15:17:28

淮河是中国一条古老的大河,两岸的风光旖旎,景色秀丽。博大精深的淮河文化,造就了这里淳朴、向上、尔雅的民俗民风文化。淮河流域,民间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说唱艺术,首推泗州戏——俗称拉魂腔。

泗州戏与皖北人民的生活、习俗有着密切的联系,显示出强烈的地域文化特征。

千里淮河,流淌着动人的歌。

1954年,在上海举行的华东地区首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泗州戏以《拾棉花》、《打干棒》、《拦马》和《结婚之前》四个剧目到会参演。其中,生活小戏《拾棉花》因其浓郁的喜剧色彩和生活情趣而备受欢迎。这一次的华东汇演,推出了泗州戏建国后第一代担纲演员李宝琴、霍桂霞。

泗州戏属安徽省四大汉族戏曲剧种之一,男腔粗犷豪放,高亢嘹亮;女腔婉转悠扬,明丽泼辣。2006年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18年,民建会员、安徽泗州剧团的国家二级演员周斌凭借其深厚的艺术功底,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泗州戏艺术的传承人。

                                                                                        一

周斌不单是位泗州戏表演艺术家,还是一位男高音歌唱家。

周斌天性率真,谈吐幽默,思维敏捷,几十年的演艺生涯,最终成就了他的梦想。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周斌出生于凤阳殷涧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穷的响叮当。凤阳是全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600多年前的明中都皇城和明皇陵世所罕见,这里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家乡,有中国花鼓之乡、中国民间艺术之乡的美誉。

周斌爱上戏剧,走上艺术之路,纯属偶然。

然而,一旦爱上,戏剧就令周斌如痴如狂,难以割舍,并乐于为此付出毕生心血。

殷涧位于凤阳县城正南部20公里处,风景秀丽的卧牛湖旁,津浦铁路穿境而过。七八岁时,周斌便和村里一帮般大般小的孩童为生产队放牛,驱赶牛群在那水草丰茂的原野上游荡。生活清苦,然而少年不知愁滋味,骑在牛背上的放牛娃们高声大嗓喝唤牛儿的声音,周斌觉得不够过瘾,便时常亮开他的嗓门,吱吱呀呀忘情地摹仿着泗州戏的段子,胡乱歌唱。空旷的原野,周斌粗犷豪放歌声的穿透力浪漫而高亢。

泗州戏被俗称为“拉魂腔”,虽然演唱条件简陋,剧情也不复杂,但仍然却深受广大民群的喜爱。那时,老百姓的文化生活极其贫乏,泗州戏唱腔优美,通俗易懂,拉的是家常呱,演的是家常事,走到哪里都备受欢迎,人们翻山渡水,赶场听看,有的甚至听得废寝忘食,魂不守舍。在淮河大地,民间到处流传着这样的谚语:“从东庄到西庄,要听还是拉魂腔”;“女人听唱拉魂腔,面饼贴在腚瓣上。男人听唱拉魂腔,丢了媳妇忘了娘!”泗州戏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和丰富的文化底蕴,以优美的唱腔,动听的旋律,唱响淮河两岸,大江南北。

说来有趣。没有接受过一天声乐培训的周斌,竟然无师自通,其嗓音虽然稚嫩,却有其浑厚,粗犷豪放的一面,显示出可塑的潜质。

纯属巧合。周斌的唱腔被当时下放到凤阳殷涧劳动改造的上海戏剧学院的一位声乐教授听到,便悄悄地把他叫到一边,亲切地抚摸着周斌的脑袋,问道:你喜欢唱戏?

喜欢!

那,来,我教你唱上两段。

就这样,声乐教授开始教周斌学唱京剧,时不时地指点一二。这让少年周斌受益匪浅。

每每忆起那段岁月,周斌都神情肃穆,流露出对那位不知名的上海声乐教授感恩不尽的情怀。

在凤阳殷涧集的一个庙会上,有人问周斌:你敢不敢上台唱?

敢!初生牛犊不怕虎。9岁的周斌毫不怯场,拉开架式。

没有象样的演出服装,周斌便穿着父亲的大褂子,高高地挽起袖子上台,有模有样地当着万千之众,清唱了一段京剧,京腔京调,字正腔圆,赢得一片喝彩。

                                                                          二

1982年,周斌考入凤阳县泗州戏艺训班学艺,和剧团老师陆中和、贾玉清两位学习戏曲艺术基本功。

泗州戏是安徽省四大剧种之一,俗称“拉魂腔”,流行于安徽淮河两岸,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它与山东的柳琴戏、江苏的淮海戏同是由“拉魂腔”发展而来,彼此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泗州戏是与徽剧、黄梅戏、庐剧并列的安徽四大优秀剧种之一,她具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和丰富的文化底蕴,以优美的唱腔,动听的旋律,唱响淮河两岸,大江南北。

1984年,艺术学校毕业后,周斌分配到了安徽泗州戏剧院。进入戏剧院以后,周斌有幸地跟着著名泗州戏老演员吴子幸、李宝琴老师学艺。当年,两位老师进京给毛主席、周总理演过戏。另外,还有容爱博老艺人对周斌也多有指导。从几位老师那里,周斌得到了真传,并学到了做人、演戏和泗州戏的精华。泗州戏是地方戏,发展空间很小,只有农村的老年人喜欢看,那么怎样才能使年轻人也喜欢呢?于是,周斌就把流行歌曲的唱法吸收到泗州戏中,把古老的唱法翻出新的花样,使年轻人也乐于接受。

周斌的学艺,也吃了不少苦,毕竟学唱要天天练基本功,每天学唱腔、乐理、表演等七八门主课,扎下了深深的基础。经过名师熏陶,周斌的戏路越来越宽广。他不仅泗州戏演唱得优美,而且还是花鼓戏的鼓架子,繁复的舞蹈技巧,全套的翻腾功底,他都一一悉数掌握。不久,周斌便成了剧团的台柱子,担任安徽泗州戏剧院的演出科长。

周斌多才多艺,无论是演唱歌曲、表演戏曲、歌舞、花鼓灯、小品还是主持人,样样不逊色,可以在很多场合表演。

从第一次正式登台演出,周斌不仅塑造了不少的经典角色,演过的大戏、小戏、传统戏、连台本戏,更是为广大观众演绎了不少经典作品,堪称老戏骨。

周斌在安徽省泗州戏剧院,多次出演主角。在艺术舞台上,周斌演绎着角色的真善美;在生活舞台上,周斌展示着艺术家的人格美。

年复一年,周斌始终坚守着对党坚定的信仰和对艺术执著的追求,把“唱好歌演好戏”作为天职,不断追求卓越,臻于完美。他说:“真正让我最爱的和最难忘的,是到部队的营房去、到社区的居民住地、到农村广阔的天地去表演。”

舞台上的周斌表演流畅、深沉、精细,有着浑厚的艺术格调,既有深度,又有力度,给万千观众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印象。

不论是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大厅,国家体育场“鸟巢”,还是乡间村野的麦场,一旦音乐鼓点响起,周斌的演出情绪就会被充分调动,激情四射,乃至浑身的每个细胞都会亢奋起来,他的脚下,便如同装了弹簧,瞬间便进入角色。

周斌的表演讲究到了什么地步?周斌说:“一个合格的表演艺术家,要对得起观众。一上了台,我自己可以感觉到,我的每根头发丝都会立起来,一种强大的气场传递到我脑门外面,下到脚趾头底下。观众说不出演员的感觉,但是能领悟到,感受到你的这种情感。”

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忘我。

这一点,周斌做到了。有一次,安徽泗州戏团到广东佛山演出,作为演出科长,周斌依旧照例先去打前站,安排演出人员的吃住,考察舞台布置。下了火车,劳累的周斌痛风病复发,对接单位请了三名医生为他止痛治疗,演出时,周斌不听劝阻,毅然推开搀扶的医生,踩着鼓点,上得舞台,他的眼睛里便闪出耀眼的光,身体内所有的血液开始沸腾,伴随着这个淮河汉子的恣情舞动与击打,鼓声时而欢快清脆,时而高亢激昂,而格外灵动;深沉、欢乐、古朴、粗犷的鼓点,铿锵的锣鼓,奔放的肢体语言,似乎穿越千年,从远古的淮河缓缓传来。

这一折《鼓乡情韵》,深深醉倒了观众,也醉倒了医生,周斌下台就倒地不起,被醉倒的医生却还在那里鼓掌叫好。

                                                                              三

淮河流域的沃土,是孕育泗州戏等文化艺术的产床。

泗州戏唱腔随意性很强,演员可以根据自身嗓音条件随意发挥,故名“怡心调”。男腔粗犷豪放,高亢嘹亮;女腔婉转悠扬,结尾处多翻高八度拉腔,明丽泼辣,动人魂魄。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堪称周斌多彩艺术生涯、人物塑造的井喷时期。

1989年,周斌在苏鲁豫皖泗州戏大赛中,节目《淮河魂》荣获优秀演员奖;1993年,他在安徽省戏剧节中,节目《老王卖瓜》荣获个人表演一等奖;1996年,他在中国戏歌新歌大赛中,一曲《老侉头》荣获银奖。

花鼓灯是淮河儿女比较喜欢的艺术形式之一,人们喜欢伞把子的孔武有力,喜欢小兰花的柔美多情,喜欢看热热闹闹的大花场。

最难忘,周斌1996年参与国家一级作曲家晨见、蚌埠文联专职创作员丁文保创作《醉了花鼓乡》的情景。三个老侉头聚首周斌家中,花生米、咸萝卜干,外加两瓶蚌埠白酒,激情荡漾碰撞出的灵感,真情忘我:八百里歌唱哟,九千里锣鼓响咧,喝一口丰收的酒,醉了咱花鼓乡。八百班子锣鼓哎,好酒九千缸,端上一碗乡情酒,醉了咱花鼓乡……

优美的旋律,似水般流淌,蕴含浓郁乡土气息的歌词,足以震慑人心。再加上周斌对歌词、曲调的深切理会和倾情演唱,一首《醉了花鼓乡》,成就了艺术高峰,更是把花鼓灯从淮河岸边的蚌埠推向了全国,推向了世界。

《醉了花鼓乡》堪称一首极具淮河流域民族特色艺术的巅峰力作。

叹为观止,毫不夸张。每每,周斌在演唱时,气息通畅、腔体饱满、声音透亮、咬字轻巧,听起来是那么的辽阔、宽广,周斌激情四射的肢体语言,沉稳的演唱,都会赢得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简简单单地一个“醉——”字,竟然被他周斌演绎的是千回百转,回肠荡气,韵味无穷。

醉了自己,醉了观众,醉了评委。

1996年中央电视台音乐MTV通俗民歌大赛中,周斌的《醉了花鼓乡》一举成名,荣获金奖;中央电视台多个频道进行了播放。

多位专家如此高度评介:单是周斌的一曲《醉了花鼓乡》,就足可载入中国音乐史册。

2000年,周斌在安徽省第六届艺术节中,获得了表演一等奖。2006年中国民间鼓舞大赛获得了金奖、2007年CCTV电视舞蹈大赛获得了一等奖,并参加了2008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歌舞晚会。同时,周斌还荣获了安徽蚌埠市委、市政府颁发的特殊贡献奖、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在国家体育场“鸟巢”,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系列表演——“欢天喜地庆奥运”中,周斌和他18岁的儿子周昊同台表演了安徽花鼓灯舞《鼓乡情韵》节目,要知道,这台花鼓灯是安徽唯一被北京奥组委选上的节目。

2010年,周斌随团参加了上海世博会,给上海以及各国的朋友带去了精彩的节目,获得广泛赞誉。2013年,随团去澳门香港巡演,节目给港澳同胞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2018年,周斌成为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泗州戏代表性传承人。

  蚌埠电视台获悉,专门制作了《从放牛娃到表演艺术家》的周斌影视专辑。

当然,这并不是周斌需要荣誉的全部,他认为泗州戏应该走得更远……

为了中国戏剧事业的发展,周斌认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和收获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充满喜悦的。

然而,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随着电视等各种娱乐方式的普及、农村传统生活方式的改变,以及由此导致的群众欣赏口味的改变,使这一地方剧种逐渐没落,一度处于濒危状态。

2004年起担任演出科长的周斌强烈意识到,泗州戏剧种作为淮河流域的文化,自己应该尽力进行抢救性的发掘。

现在喜欢唱戏的人虽然越来越少了,但不能让这么好的剧种在我们这一代就消失了,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收徒弟,教儿女,把泗州戏传承下去。问及周斌今后的打算,他表示:“无论是从为国家培养人才或是从个人的角度讲,我都想更上一层楼!我始终认为:学无止境,教无止境,艺无止境!”采访中,周斌谦逊对记者说:“像我们这样一般的文艺工作者,做出的成绩有限。”

周斌由衷表示:再大的诱惑那我也不能离开陪伴我一路成长起来的剧团,我就想着怎么把业务做起来,演出的剧目能适应市场需求。那时很流行歌舞,团里的演员也学歌舞,去哪里演出,他们都先表演泗州戏剧目,再夹杂着表演一些歌舞,剧团终于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慢慢地演职人员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剧目的质量也有了很大提升。

                                                                                 四

非物质文化遗产,贵在传承。

“传”和“承”本来就是一门非常有讲究的学问。“传”的方法虽然很得当,态度亦很赤诚,但若“承”者心有别鹜,态度不端正或素质不高、不纯,也难以取得最佳效果。

周斌凭借几十年在行戏圈里摸爬滚打换来的经验,深深体会到学戏、习艺的一些普遍性规律和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因此周斌要求儿子周昊首先要把与老师的关系当成父子关系般看待,也即老话常讲的“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其二、在艺术上却既不能“死学”,也不能“学死”,“搬”过来以后琢摸,并在钻深、吃透的基础上找到“重生”和“再发展”的余地,只有做到这些,才算真正对得起老师,不辜负老师。一位真正有水平的老师他是永远巴望着自己的学生能超越自己的。

周斌认为,泗州戏的动作,既要足够到位,又不能做死。比如说一个坐姿,演员永远不能坐实,总是半坐着,要保证肢体收放自如。他们坐着演比站着还累,为的是让观众不累,看着舒服。每个看起来很慢的动作,都饱含丰富的感情元素。还比如,戏剧中表现女孩高兴,不会“眉飞色舞”,演员不能挑眉,因为那意味着不庄重。演员须在细腻的眉目交换中表达感情,自然中蕴含生动。这都是高难度的要求,也是泗州戏的魅力所在。

演员在台上,眼睛不能乱眨,每眨一下都得有目的。眼帘垂下是慢是快,视乎角色塑造的需要。“你要是憋不住,多眨了一下眼睛,就可能给戏迷造成误会”。还有拍扇子——媒人扇肩,小丑扇肚子,汉子扇腰子,淑女则半掩着轻扇胸部,“可不是为了取凉那么简单”。

周斌培养出来年轻泗州戏演员周昊、沈志洋、黄程程等年轻人,都可以挑起主角的重担,在全国大型演出比赛中获得大奖,因为这些年轻人,为了表演节目都能豁出性命。

2018年9月,西藏与安徽两省文化共建,周斌应邀带团到西藏山南市慰问演出。初识西藏山南市平均海拔3700米左右,尽管大家在内地做足了应对高原缺氧环境的各种思想准备,但还是被与明媚的阳光与清澈的蓝天不相匹配的稀薄空气来了个“下马威”。刚到驻地,大家就开始感到了不同程度的头疼、气短、胸闷、两脚发飘……每个人都遵守着入藏的“规矩”:小心翼翼地行走、轻声细语地说话、不去洗澡……西藏一位文化厅长来看望演员时,幽默地教会了他们认真的吸氧,认真的吃药。周斌不顾自己睡不着觉、流着鼻血的高原反应,为确保第一场演出质量的圆满与完成,鼓励大家调整心态从容不迫,迎接着身体与环境的挑战!  
  最后一场的演出,当舞蹈演员跳完花鼓戏,就有两位女演员双手颤抖,两眼漆黑,是舞台工作人员冲到台上,把她搀扶下来并迅速补氧……几乎所有的演员都是在上台前抱着氧气袋大口吸氧,又是在唱完歌后走下台来再次吸氧的情形下,完成着每一场的演出任务。最惨的是周昊,《醉了花鼓乡》的大型舞蹈,需要几个空中连翻和快节奏的跳跃,演出一下台就趔趄晕倒,急救之后,真是捡回一条性命。

五天三场的演出,全体演出人员都不惧高原反应,让淮河流域的泗州戏有了更远的回声。

为了让泗州戏得取得更深入的空间,周斌和演员们,带着全省最大的演出车,正在频繁地进行“送戏下乡”、“让高雅艺术进校园”活动,每天都是二场,甚至三场,高效率的演唱。

场上,艺术家周斌,还是那么激情澎澎湃,他将自己心中的歌,献给父老乡亲,献给淮河。

一种戏曲,一份故事,一个剧种,一篇传奇。

淮河,流淌着动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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