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与忘形

作者:邵体平 责任编辑:郑楠 信息来源:民建安徽省委网站 点击量:3791 发布时间:2018-12-18 10:26:42

1970年,我们一批老三届的插队知识青年由贫下中农推荐,又经过严格的政审、体检,被抽调回城,成为工厂的新工人。17岁的我被招工回城,分配到蚌埠染织厂上班,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还没进得门去,便先吓了一跳,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干什么的!”原来是看门的老头。

“我来报到上班。”我神气地挺了挺胸。

“报到?小孩,这里不许玩!”把门的老头仍然把我拒之门外,引来围观者众。

如同被戏耍的猴子,我好不尴尬,面色绯红,我来蚌埠染织厂报到上班的第一天被拒之门外,多少年后,还成为单位熟悉的同事们时常提起的一件笑谈。

回城报到上班被门卫拒之门外,可那时,我已经在淮北农村凭借六分半工的工分吃过两年干饭,可见,当时我矮小瘦弱成什么模样。

新学员的工资为月薪17元,比17元更为荣耀的是一身劳动布的工作服。那时工作服很时髦,一双白球鞋,配上一身劳动布的工作服,曾经充当过我们“走场”的晚礼服。早中夜八小时三班运转,比起农村广阔天地来,简直是一步登天。

1972年,两年学员期满,抽调回城的我们转正,定为一级工,工资由每月17元升至19元。兴奋的我们十个小青年很骄傲,得意地觉得自己成长为真正的工人阶级,有本事拿工资了,便想到抬石头下馆子庆贺一番,抬石头就是酒席的开销由每人均摊。当时,下馆子消费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定好同源茂饭庄推出的合菜,20元一桌。

领到新工资的那天,下班后,我们相聚当时一流的同源茂饭庄,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一道道美味菜肴被服务员先后端上桌来,内容极其丰富,令我们大开眼界,最有意思的一道菜叫“拔丝苹果”,现在看来,简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酒水,则是当时我们心目中能够享受到的最好的酒——2元钱一瓶的濉溪大曲,标有红高梁穗子商标的白酒瓶子,瓶口蒙着一道火漆,60度的粮食酒,用的是白磁蓝边的小酒杯。

一杯入口,几乎辣出眼泪。几杯下肚,胃里犹如燃烧着一团火,可喝着喝着,便不再感觉到那是烈酒,争强好胜,轮流打通关,猜拳行令脱皮袄,异常热闹,我们玩遍了当时所有能够想出来各种点子,斗酒狂欢,最后,喝得麻木了,感觉吞下的烈酒不再辣嗓子,却如同凉开水一般。

初生牛犊不怕酒,那天的酒宴,使19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得意忘形。

起先是头晕,站起来敬酒,如同踩在棉花垛上,脚下发飘。再往后,可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是我生平第一次醉酒,烂醉如泥,记忆里一片空白。说起来真够丢人的,事后才得知,我是被同伴们抬回家的。于是,产生一种极难为情的内疚和负罪感。

醉酒的感觉是特别难受,想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很奇怪,当时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一概想不起来,酒精的作用居然能使人短暂的记忆丧失。

转正定级,本是值得庆贺的事,却让我酒后失态。看来,得意不可忘形。但是,生活中,人有时忘形,确实多缘于得意。这与社会环境、个人的修养、气质有很大关系,如何把握分寸,得意而不忘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

                    

                                                                                                           作者系民建蚌埠市委原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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